满架蔷薇一院香5东宫番外

元珊怔了一下,看着兴高采烈的我。我说:“御园里那棵最大的紫樱桃还在呢!”这么一说,元珊也掩着嘴笑起来,当初每到暮春时节,我们总是去偷摘樱桃,虽然每年宫中都会赏赐樱桃,但那些果子哪里有偷来的甜?想起这些,总觉得很高兴,我正待命人拿衣服来换,好去爬树,突然听见帘外窃窃私语,似乎是窈娘在和什么人说话。

我便问:“是谁在外头?”

窈娘见瞒不住,只好隔帘回禀我:“是陛下遣了人来。”

我怔了一下,说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阿穆遣来的是个小黄门,手捧金盘,里面累累堆堆,正盛着最新鲜的樱桃。那小黄门语声恭敬:“陛下适才看到樱桃红了,所以摘了一些,命奴送来呈给娘子。”

我看了看那一盘又红又大的樱桃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那小黄门大约见我郁郁不乐,所以很大胆地又趋前一步,低声道:“陛下还说,今日娘子见了旧友,难免故伎重施,只是娘子不该再爬树啦!”

我哭笑不得,十分尴尬,元珊自然听见了,可是目不斜视,好似没听见的模样。我只好打消了去偷樱桃的念头,命人取了酥酪来,和元珊分食樱桃。

樱桃很甜,只是我心中有事,吃得有些心不在焉。不知道阿穆送这盘樱桃来,到底是给我吃呢,还是给元珊吃?

平日吃樱桃我总是很贪嘴,今日吃得不多,可是大约酥酪浇樱桃太凉,又在楼上被湖风吹着,到了晚间的时候,我竟然闹起了脾胃病,折腾得连晚膳都没有用,传了御医来看,喝了两大碗苦药,才伏在席上昏昏沉沉睡去。

我不知道睡了多久,仿佛有人轻轻拢起我的鬓发,我才蒙眬醒过来。夜已深了,帘底点着蜡烛,烛影摇动,我看见阿穆的脸,他只穿了深衣,此时半揽半搂着我,问:“怎么样?要不要吃一盏热水?”

“不知道是几更天了?”

阿穆要叫人去看,我又止住他,问他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说你着了凉,所以来看看。”

我靠在他身上,枕着他有力的臂膀,觉得很安心。长夜风静,偶尔才听见檐头下的铁马叮当叮当响起一两声。我喃喃问他:“你是不是还喜欢珊娘呢?”

他隔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怎么想起这样的话。”

“珊娘最爱吃樱桃了。”

那都是从前的事,元珊行事素来比我稳重,我和朝阳一块儿,无事也要生出事来。元珊素来劝阻我们的时候多,唯一一次跟着我们闯祸,大约就是去偷樱桃。

说是偷,其实不过是去摘。只不过朝阳有咳喘之症,阖宫上下,总是担忧她的疾病,便是少穿一件衣服,阿监侍女都如临大敌一般。朝阳最不喜欢前呼后拥,所以这一日偏就甩掉了所有侍从,跟我和元珊偷偷溜到樱桃园里摘樱桃。

樱桃树都精心修剪过,便于摘取。我们轻而易举地爬到树上,所有的樱桃红闪闪的,像是无数珊瑚珠子缀在叶底。我坐在树上边摘边吃,然后将更多的樱桃递下树去给珊娘,朝阳胆子大,她比我爬得还要高。枝叶浓密,我只看得见她鹅黄色的披帛在树枝间一闪一闪,她将裙角掖在腰带里,踮着脚去够那串最大最红的樱桃。

“小心!”元珊仰着脸。

“上来啊珊娘!”朝阳摘到了那串樱桃,扭过头来,一手攀着树,一手捏着那樱桃晃啊晃,逗着元珊。

我也不停地怂恿珊娘,可是她并不肯上树来,只笑着拎起裙幅:“你们抛下来,我替你们捡!”

我和朝阳交换一个眼色,飞快地揪下樱桃,大把大把朝树下掷去。

元珊被樱桃雨砸了个晕头转向,她一边笑一边躲,最后终于忍不住掖起裙角,攀上树来:“这么好的果子,你们还这样糟蹋,看我不把你们拧下来!”

我和朝阳嘻嘻哈哈,朝着更高的地方躲去,就在这时候朝阳“哎呀”一声惊呼,连声大叫:“坏了坏了!掌扇,我看到掌扇!定是阿爷来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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