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动声色的善良朱瑞月

主编荐语:朱瑞月的这篇散文正是遵照自己的内心,说出了自己最想说出的话。一个作者最好的写作素材,就是自己的生活。如果看完了作者写的许多文章之后,还看不清他的影子,那这个作者一定不会在写作上有所建树。

年迈的母亲,身体一年不如一年,先是患冠心病,后是心衰,最近又是头晕耳鸣。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不是耳疾,可能是心脑血管的问题。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,最后医生只是说耳鸣是疑难杂症,很难找出病因,好在并无大碍。后来我又领着母亲去看了中医,开了一大堆的中药,真心希望这些药能够让母亲减少痛苦,恢复耳清目明。

不在母亲身边的这些日子里,我每天都要给母亲打电话询问病情,却愈发感觉到母亲的耳鸣并未好转,常常是答非所问,或是嗯啊地胡乱答应着。网上说老年人耳鸣头晕,往往是耳聋的前兆。母亲的牙齿已所剩无几了,只能吃点柔软的食物。看着母亲四处漏风的身体,看着岁月在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健康,自己却无能为力为她修补那一处处伤口,心里说不出的难过!是啊,有谁可以阻挡岁月匆匆,有谁可以抗拒衰老与疾病。唯一能够做的,就是在母亲有限的岁月里多抽时间去陪陪她。

秋天的时候,由于忙于生计,一个多月没去探望母亲。电话里母亲也总是报着平安,不让我担心与惦记,其实早在半年前母亲已出现耳鸣的轻微症状,发展到后来头晕目眩,以至于不能做老年操,不能专心练习书法,拖到病情严重了,她才对我们说。母亲说是不想给儿女添麻烦。为了健康,母亲常年如一日地坚持做老年操。母亲的老年操队伍,从一开始的几十人,到现在的几个人,因为离世的离世,患病的患病,还有年龄大的怕摔倒,特别是到了冬天路滑,都不敢出来活动了。母亲自己出钱买了个小音响,便自己在家做操。

刘姨比母亲小九岁,入冬以来,她每天一大清早就来陪着母亲做操。母亲平时和大哥生活在一起,那次去探望母亲,大哥满肚子的牢骚,和我尽数了母亲的不是:“咱家都快成慈善机构了,那个刘姨,每天都在咱家做操、吃早餐,一个多月了,一天不落,天长日久算怎么回事?倒不是缺那点粮食,可是天天在这儿吃,也说不过去吧?那老太太觉少,起的早,一大清早就敲门,真的让人受不了!”大哥滔滔不绝地和我诉苦的时候,我看见母亲蜷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,低着头,默不作声,委屈得像个孩子。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,那一瞬间,觉着好心疼她。

对这个刘姨,我也是在母亲一次住院的时候,她去探望母亲时才认识她的。临走前,她塞给母亲元钱,母亲说什么都不肯要,让我把钱塞回刘姨的兜里,并且送她下了楼。刘姨背驼得厉害,感觉像要趴在地上,腿也罗圈着,眼睛斜视,看人的时候,总觉着不是正对着你。说话时嘴里像含着东西,仔细才能听清楚。母亲总说刘姨可怜。听母亲说刘姨小的时候,十岁了才会说话。而且智力逊于常人。我是在母亲的叙说中渐渐地了解了刘姨的身世:刘姨家弟妹六人,她是家里的老大,她和我说,驼背就是那时候累的,每天除了照看弟妹,还要干着沉重的家务。为了逃离家庭的重负,所以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。丈夫对她很好,可是却早早去世离开了她。刘姨独自拉扯着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长大。现在和二女儿生活在一起。前些年,二女儿一直租房住,每年租金就是七千多元。去年二女儿一狠心便贷款买了一套房。因为买房子的事情,夫妻两人大吵了一顿,女婿竟然一怒之下离家出走,杳无音信,至今未归。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二女儿的身上。二女儿靠打工维持生活,女儿读高中,高考在即。为了增加收入,便收了几个学生,包吃包住。为了帮女儿还房贷,刘姨拿出每月一千元的退休金,全部交给了二女儿,自己节衣缩食,省吃俭用。刘姨信佛,每个月问女儿要十几、二十元的去佛堂。有一次刘姨来找母亲玩,母亲把我刚买来的香蕉、橘子拿给刘姨吃,刘姨也没客气,一会的工夫,两根大香蕉,三四个橘子便吃进了肚子里。刘姨走了之后,母亲说她可怜,在家吃不到什么好东西。

两个多月以来,刘姨还是每天早晨六点准时去母亲家。老姐俩做完早操,母亲便留刘姨在家里吃早饭。母亲每次都故意多备些吃的,包子、豆浆、油条、小酥饼什么的,刘姨饭量也真是大,吃一顿赶上母亲吃一天的了。后来,大哥愈发反感了,责怪母亲多管闲事。母亲总觉着刘姨可怜。又不想惹大哥生气,等着刘姨一大早去了,母亲还是悄悄地给刘姨泡上一大碗饼干,就是又大又圆的那种桃酥饼干,母亲吃两块,刘姨则吃上六七块,额外还要再吃上几个水果。每次去母亲那,我都买些各色各样的水果,哥哥偷偷告诉我说“那些水果咱妈能吃几个?都让刘姨给吃了。”弄的我也是哭笑不得,觉着母亲和那个刘姨就像两个孩子,彼此间有了依赖。时间一长,刘姨也常常把佛堂分的几个水果、几个栗子、几个生鱼片,拿来与母亲分享。东西虽然少,却能看出刘姨对母亲的感恩之心。

母亲的老年体操队,原来有个刘大娘,一开始身体挺硬朗的,还是体操队主要负责人。因为母亲性格随和,大伙都愿意和母亲相处。刘大娘总喜欢去母亲家坐坐,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,大事小情的总愿意跟母亲唠唠。母亲是个爱看书的人,很会宽慰人。后来,刘大娘有些糊涂了,去市场买菜常常忘记带钱,于是母亲便帮着垫付。今天垫五元明天垫三元的,有时刘大娘想起来就会还给母亲,想不起来母亲也不要了。刘大娘去世之后,她的外孙四处打听我母亲的住址,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来看望我母亲,他眼含泪花,握着我母亲的手久久不愿分开。他说,姥姥生前在他面前不知道提起母亲多少次,感谢母亲一路陪伴着他姥姥。

母亲现在住的那个单元楼,孙婶和郭大娘都相继去世了。孙婶在去世前的当天上午还去母亲家坐了半天,没曾想却是和母亲最后的告别。孙婶是个命苦的女人,年轻时候算是个美人,生有两个孩子,却遭遇不幸,家里发生煤气中毒,两个孩子都熏死了。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,孙婶丈夫不断责怪她,不久之后便离了婚。只有这个女儿陪伴着她,和女儿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。孙婶写得一手好字,经常去辅导母亲练习书法。听母亲说,孙婶当过二十多年的老师,可是因为某些原因,孙婶并未享受到教师的退休待遇。孙婶每年都去相关单位去找,可是直到离开人世,都没有得到答复。孙婶早年有头疼的毛病,母亲便让我在山里买些野生的五味子、天麻、山蜂蜜这些土特产送给孙婶,说打听的偏方,吃这些可以安神补脑,治疗头疼。就在孙婶去世的当天,她还问母亲借毛笔,坚持要写告状信,母亲觉得是无用之举,就没有借给她,没曾想却成了母亲的遗憾。母亲不知道在我面前提过多少次,后悔没有借笔给她。

郭大娘去世的那天,被人抬着担架下楼的时候,正赶上母亲买菜回来遇见。郭大娘生前,就把她心爱的大鸭毛褥子,还有一些书籍都给了母亲。有一段时间,郭大娘股骨头坏死,走不了路,和母亲楼上楼下住着,所以时常打电话让母亲去陪她说话。郭大娘的孩子都有出息:北京的、通化的、国外的、唯有一个女儿在身边,忙于工作,便雇了个保姆侍候着她。郭大娘常常羡慕着母亲说:我这些孩子是有出息,却一个都指望不上。看看你的这些儿女都围着你转,多幸福啊!

郭大娘说,好想吃葱花饼呀,女儿在市场买了给她吃,郭大娘却说不好吃,女儿责怪她毛病多。母亲终于把我盼了来,让我多烙点葱花饼给郭大娘送去。我在做饼的时候,母亲在身边指导,生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,做不出原来那葱花饼的味道。是啊,提起葱花饼,空气里似乎又弥漫起来那香喷喷的儿时记忆。

记着每次母亲烙葱花饼的时候,我都很乖,非常认真地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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